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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8夾帶蒼蠅入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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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前,蘇家被抄,蘇家不論老弱婦孺一並被打入死牢,蘇非不堪受辱在獄中自殺,當時的獄卒以為蘇非已死,就將他拖入亂葬崗隨意丟棄。

誰知他命不該絕,竟然又活了過來,被人所救,只是人雖救了回來卻重傷難治,一連幾日高燒不退,後來幾經周折,有人找到了容痕,容痕念及與蘇非同窗情誼,不忍他淒涼死去,就將他安排在青雲巷一個廢棄的小院內尋了名醫救治,方才救回了蘇非。

褚玉和君北衍聽完心情尤還平靜,朱景禛卻驀然一怒:“容痕,你好大的膽子!”

容痕立刻又跪了下來,深深磕了一個頭面無懼色。

“微臣自知罪無可恕,今日微臣敢來向皇上稟明一切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,還請皇上聽完微臣所說再處置微臣也不遲,今日微臣得到消息,嶺南寧河堤壩決堤就是瞬間的事,嶺南水患關系著嶺南千萬百姓的性命,如今的工部尙書李決和嶺南縣河道史雖得皇帝旨意全力重修堤壩,挖河排水,但治理水患的方法終是墨守成規,見效甚微,而蘇非與他父親蘇明堂是不一樣的,他是治水方面的奇才,他的才幹想來皇帝也有所耳聞,只可惜他生錯在那樣一個家。”

說著,他又深深的磕了一個響頭:“皇上,不管蘇非身份如何,但事急從權,非常時期唯有行非常之事,微臣願以性命擔保,代民請命,求皇上拋棄前嫌,命蘇非前往嶺南治理水患,微臣知道此事必會令皇上為難,因為世人皆知蘇家被誅滅了九族,為堵幽幽眾口,蘇非不能以真面目示人,興許是天意,在被拖到亂葬崗的途中,他臉部著地,容顏被毀。”

皇帝沈默不語,容痕心中忐忑難安。

容痕深知茲事體大,心中一再猶豫,只是如今嶺南百姓岌岌可危,他不能再坐視不理,況且蘇非雖是罪臣之子,但和他一樣心系百姓,哪怕冒著再死一次的危險也願前往嶺南治理水患。

蘇非有這樣的抱負胸襟,他怎能畏縮懼死,一鼓作氣便冒雨騎馬趕了過來。

半晌,皇帝冷笑一聲:“治水奇才?”看一眼褚玉,伸手指著她道,“這裏正站著一個治水奇才。”

容痕擡頭,茫然的掃了一眼褚玉,雋秀眉目裏是濃的化不開的疑惑:“皇上說的在治水奇才是誰?微臣怎麽看不到?”

君北衍好整以暇的看著褚玉,笑一笑道:“左相莫不是眼睛出了問題,太上皇如此雄偉,如此顯目,你怎麽看不到?”

容痕張了張嘴,驚的一對如濃墨畫般的臥蠶眉斜插入鬢角,一手僵硬的指向褚玉:“……國師你確定皇上說的治水奇才是太上皇?”

君北衍肯定的點了點頭,笑道:“太上皇這麽一大坨,皇上不會指錯的。”

容痕更加茫然,問皇帝道:“皇上,就算微臣犯下死罪,皇上也不能同微臣開這樣大的玩笑。”

皇帝情緒已淡了下來,冷幽幽道:“朕不喜歡開玩笑。”

呃……

容痕目瞪口呆。

啪嗒,啪嗒……

從容痕的臉上滾落下幾滴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液體,液體濺到地面的那一灘水跡上,竟濺起幾個小小漣漪。

褚玉早已氣了個半死,氣的渾身肥肉亂顫,譏諷她胖她也就忍了,竟然用一大坨這個形容shi的量詞來形容她。

是可忍叔不可忍,叔可忍嬸不可忍。

她勃然大怒,沈著一張臉,也不說話,“啪!”的一聲,褚玉已經控制不住扇了君北衍一個大巴掌。

君北衍完全沒有設防,被褚玉扇懵在原地。

容痕剛還未驚過來,以為褚玉真變了一個人,突見褚玉當著皇帝的面打了君北衍一個大巴掌,所有的驚疑都散了大半。

江山易改,本性難易,縱使身份扭轉,太上皇也還是那個囂張跋扈,做事從來都不計後果,想打誰就打誰,想殺誰就殺誰的草包暴君。

從前太上皇對君北衍言聽計從,如今的太上皇定對君北衍恨之入骨,太上皇哪怕也愚蠢也知道國師背叛了他,這會子太上皇打這一巴掌算是小的了,若太上皇有能力,怕是要喝其血啖其肉了。

“豆豆,你放肆!”朱景禛沈聲一喝。

褚玉打完人頓覺神清氣爽,只是爽完之後會付出代價,她不願付出任何代價,所以便拿出一副無辜示弱的神情來。

一層薄薄的水霧彌漫上褚玉的眼眸,她眨巴著腫泡眼,扭了扭肥壯的身軀,咬著唇兒擡頭四十五度角仰看朱景禛。

“阿貍叔叔,你為何要兇我?”眼裏水霧凝結成淚,內牛滿面,啪嗒啪嗒淚珠兒滾落了下來,“嗚嗚……我看到國師臉上有只蒼蠅,好心幫他打蒼蠅也不行麽?”

朱景禛被褚玉哭的發忤,好半天,才壓抑著嗓子問道:“這殿裏如此幹凈,哪來的蒼蠅?”

褚玉哭的抽嘴角,不緊不慢伸手指向容痕指控道:“你瞧左相渾身臟兮兮的,肯定是他把蒼蠅帶進殿的。”

容痕肅然擡眸,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盯著褚玉,倍受冤枉道:“這麽大的雨,蒼蠅怎麽會跟著微臣進來?”

褚玉哽咽一聲,甚是順柔的看著容痕,嘟著唇兒道:“正因為下這麽大的雨,蒼蠅才會躲到左相身上避雨啊!”微頓一下,繼續厚著臉皮狡辯,“左相你入殿時又沒有脫光衣服,上上下下,裏裏外外都檢查過,你敢肯定你全身上下,細微到每一根頭發絲都沒藏一個蒼蠅?”

“……”容痕臉色白了一白,無言以對。

褚玉再接再厲的補刀:“左相,你連窩藏死刑犯的事都能幹的出來,秘密夾帶蒼蠅入宮又有什麽稀奇的?”

“……”容痕臉色更加慘白,更加無言以對。

“好了!太上皇,現在不是討論蒼蠅的時候,至少你該誠心跟國師道個歉。”朱景禛頗是無奈的打斷。

褚玉眨巴著眼睛看向倍受委屈的君北衍,也不說道歉之類的話,只是將眼眶裏又重新蓄上了眼淚,臉上擠出內疚自責的神色,直勾勾的盯著君北衍。

君北衍被她望的很受煎熬,終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:“皇上,微臣不敢領受。”拿手揉著臉蛋看著褚玉喚了一聲,“太上皇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褚玉甚是溫順的答了一聲。

“你下次打蒼蠅的時候能不能輕一點,再輕一點……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你的手份量實在太重太……”

“啊?”

“哦,你的手實在太有勁道,打的微臣腦仁都疼。”

“腦仁疼啊?”褚玉欺身上前,伸出兩只豬蹄子,“要不要我幫你揉揉。”

君北衍受驚似的往後一退,擡手遮住臉面道了聲:“不要!”

褚玉收回兩手,理直氣壯的對著朱景禛道:“囔,不是我不誠心,實在是國師臉皮薄不好意思接受我的誠心。”

朱景禛眼角抽了抽,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,只轉過臉看向容痕輕嘆了一聲:“容卿,你身子骨不好,還不趕緊起來,先換身衣服再說。”轉頭吩咐道,“李德勝,叫禦膳房做一碗姜湯送來。”

容痕幾乎感動的要落淚。

朱景禛又吩咐道:“李德勝,傳朕旨意,宣蘇非入宮。”

一行清淚終於從容痕的眼裏落下,沖著皇上行了個大禮,便跟著李德勝去內殿換了衣服。

褚玉看李德勝忙的團團轉,不由感慨:太監好忙。

……

不過一柱香的時間,就有人來報,蘇非已在殿外候見,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。

皇帝雖疑惑,但如今大楚百廢殆興,正是用人之計,況且他也想見見這個蘇非,究竟何等樣膽量,敢在死過一次之後還自動送上門來。

全身帶著濕氣的蘇非跨進大殿的楠木門檻時,心砰砰的跳著,越是接近他想見的人,他越是心跳如擂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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